舔狗的幸运

舔狗的幸运

Wed May 01 2024
5 分钟

“人间,在人之间才叫人间”是我很喜欢的一句话。这就是“人间”这两个字的意义吧,我想。可平常,人是总在的,间,确是没有的。


我又打开他给我的那一封信。

稚嫩的字体,毫无保留的表达。我还是没能想明白他怎么敢这样做的:太鲁莽,太不切实际。我很钦佩那些可以将自己的苦难默默讲给别人听的人——谁都有大大小小的苦难,不是吗——敢于面对别人的鄙夷,苦于内心孤寂而无法排遣的时光,与另一个人交心,确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啊。我重新回味了一遍,唉,然后又合上,再把他的小夜灯放进我的大书包里面带回家去。

我总是少说自己的“苦难”的,我怕,我怕他们觉得我,只是卖弄苦难的小丑。以至于写下这篇文章,都得重复考虑好几次。每每重看那一封信,总觉得不真实,普天之下怎会有如此愚笨的人!哈哈,真以为每一个人都是像你想的一样吗?那些结伴出行,“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”的人,可是了解你?可他空间里却都是这样的情景:无数出游的照片,与无数活跃的留言。我一下子不知道这苦难来自于何方……明明他自己把自己描写得如此孤独与弱小,现实中,怎么会这样呢。

后来一想,其实我也差不多……但到底哪差不多,我也不知道。


又一次在发呆。

音乐课上,老师和自发前来帮忙的家长在讨论五四歌咏比赛——高一下唯一一次集体活动——的安排,台上忙,台下的小人儿也是没有闲着的。有的在拼了命的写作业,好像这合唱与他们无关;有的在拼了命的聊天,哎呀,真是有意思的事情;还有的,就是我,独自在发呆。

其实本来我旁边也有一位同学,只是他都不愿意看我一眼,也是静静地坐着——这也蛮好。后来他受不了了,一换座位,声音就比谁,都大了。我是知道他的,他有的团体。想到就在中午吃饭时,我拿晚了,看到有空位,就和正在激烈讨论题目的他们坐一桌了。我没法关掉自己的耳朵,也一五一十地听着,但越听越不对劲。于是在他们得出了一个“标准答案”后,我提出了自己的观点,结果:

“你这样想就不要考了!”

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我,甚至连我的理由也不愿听的,扒拉几口,留下这一句话就走了。其他人也群起而攻之,逐一分析我的答案有多么的荒谬。拿饭晚的我,连他们的吃饭速度也赶不上,最后还是剩下我一个人留在八人的桌子上默默吃饭。

我真的很伤心,为什么,为什么要这样子做。我看看我旁边的空位子,听不见越来越淡下去的老师的声音,我突然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——我本是晚一年上学的,本来,我在高二。听说,高二的提前班与我们班是两个风格,一个安静,一个吵闹。我不知道哪一个更好,只是在走过高二的门前时,也会看看他们的样子,我的样子?

下课了,回到教室。呆呆的我突然被抓住了:“施杭是对的!他说的是对的!”我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一根棍子,横竖过不去,只能被别人肆意挥舞、打击。我才不关心这题目到底孰对孰错,听到这个消息,也完全开心不起来。我只是,伤心,伤心别人连听我说话的耐心都没有。


加了一个小朋友的微信。

那时候听人说,新一届创新班有一个人说和我很熟,还在体测时给我拍了照。我顿时来了兴趣,因为实际上,我完全不认识他!你说,一个陌生人说对别人说和你很熟,你能不好奇吗?我就一直想着要找到他,看看他的样子,了解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人。想着想着,几个星期就过去了,幸好,找到了。

但,这只是误传,我不该加他。

不知道怎么说,我觉得我犯了一个天大错误。是我太主动了?还是我确实是太奇怪了。当我等了十分钟消息只等来一个问号时,我败了。别人说,我这行为和舔狗没什么两样。

我彻彻底底的败了。

我从未见过如此有杀伤力的文字。

写到这里,我不想写了。写什么,越写,显得我矫情,显得我非要别人了解我似的无理取闹。但当我看到这几个字时,内心真的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暴怒。

所以我只能羡慕他了。羡慕他,羡慕当他被一个人近乎癫狂地渴望交流时,还可以悠哉游哉地看小说,还可以毫不在意地说:

“想问一下 15 班人都是这样吗?”

我想他一定有很多朋友,有很多可爱的人在他身边……

所以我只能羡慕他了。

也许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神经病,15 班也是“神经”班。


我又打开信,又走过高二,但我懒得想了,人间,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了。